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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每斤3元到3毛,“姜你軍”完成了自巔峰至谷底的慘烈一跳,且歷時不足半年。 這輪姜價暴跌被指由種植面積急劇膨脹、出口萎縮以及8、9月間綿延的秋雨等諸多因素引起的。 據悉,實際收益與種植成本兩相比較,每畝生姜帶給姜農的損失已達四五千元。由此,以之為生的數萬姜農在去年姜價暴漲中所累積的財富消失殆盡。而在產業鏈的中間環節,數以億計的游資亦同時“灰飛煙滅”。 失望與悲愴之情,在“中國姜蒜之鄉”安丘不可遏制地醞釀與蔓延。甚至有傳言稱,有當地姜農因無法忍受眼下的行情而自殺。 對姜農們而言,滿地的鮮姜已不再是幸福的守望。 姜農“自殺”傳聞 10月17日,安丘市石堆鎮孟戈村的村頭上,63歲的王勝利坐在秋日的殘陽下,王家共有6畝姜地,幾畝在村頭,幾畝在南坡。 這6畝姜地是王勝利一家維系生活的全部希望。可蹊蹺的是,別的地塊刨姜已進展到1/3甚至是收尾之時,王勝利的兒子才開始去南坡刨姜。“可能跟家里人心情不好有關。”一村民說,王勝利的妻子剛去世“十一二天”,并且“是在早晨上吊自殺的。”不過,17日與王勝利同坐在村頭的一婦女透露,王家對“老太太”的死因不肯過多透露,“外人說不上原因”。“她精神一直不太好,有些神叨。”王勝利的長輩王松云說。但有些村民更愿意把王勝利妻子之死與當前低迷的姜價聯系在一起。“現在的黃姜(即在地窖中儲存一年以上的老姜)跟去年沒法比。”雖然王勝利對妻子的去世原因三緘其口,但言及姜價,他仍忍不住激動起來。據他介紹,其姜地去年收獲的幾萬斤鮮姜全部被保存在了自家地窖中,“說去年每斤能賣到5塊錢有點夸張,但賣到三四塊錢絕對不成問題。” 此言不虛。2010年8月,本報前往萊蕪采訪時,當地生姜收購價已高達4.2元/斤。 姜價暴漲致盲目跟風 如此走高的行情下,安丘、萊蕪等幾乎所有生姜主產地的姜農們,均迎來了前所未有的財富暴增速度。以石堆鎮東下坡村73歲的欒汝保為例,這位家有3畝姜地的老漢去年出售黃姜的價格在3元/斤以上,按照當地生姜畝產8000斤的中間水準計算,欒汝保的毛收入也高達7.2萬元。“每畝生姜的種植成本在5000元—7000元左右。”種姜已有八年之久的欒稱,化肥花費占種姜成本的大頭,“每畝地需要8袋左右的化肥”,去年的化肥價格為180元/袋,“僅化肥一項需要1400元左右”。同時,每畝地還需姜種800斤,按去年的行情計算,姜種成本在2500元/畝左右。此外,還有雞糞、澆水以及薄膜等支出700元左右。“如果土地‘得病’,還需要用化學品‘熏地’。”正在刨姜的王忠武30余歲的兒子告訴本報,“熏一畝地”的成本在2000元左右。 扣除如上所述每畝5000元左右的成本后,欒汝保一家去年賣姜的純收入應該在6萬元左右。 在近似神話般的“生姜造富”效應的刺激下,今年清明新一輪生姜種植開始后,原本在外打工的村民紛紛返鄉種姜,而有外鄉人涌入當地“包地種姜”的現象也變得比比皆是。 公開報道稱,安丘部分村莊今年生姜種植面積較去年擴大30%左右。 姜價大跌 損失慘重 埋上姜種并悉心管理后,姜農們滿心歡喜地等待著豐收的到來。然而,8月到9月間,連綿不斷的秋雨將這種憧憬和一年的勞作“化為烏有”。“打開窖井一看,存的幾萬斤黃姜全都被水泡了。”王勝利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語氣變得悲憤起來。窖井進水所導致的一個必然后果即是生姜的腐爛。為避免“最壞后果”的出現和挽回部分損失,安丘等地的姜農和囤貨商,從9月份開始被迫大規模地拋售去年的黃姜。 但悲劇的是,此時恰逢新一輪生姜的收獲期。由于窖井有限,姜農必須騰空黃姜才能存得下“青苗”,而這更加劇了姜農的拋售力度。然而,與此同時,市場對生姜的需求量卻驟然下降。 供求與需求的極度失衡造成了姜價大幅下跌。“現在黃姜收購價每斤1毛到3毛不等。”王松云稱,他在17日早晨剛剛將1.3萬斤黃姜處理掉,“去年3塊多的時候沒賣,到現在就值3毛錢。”這位老漢心疼地盤算道,35000元就這么“蒸發”了。 比這些“小散”們更悲劇的是那些包地的“大戶”們。一知情人士稱,景芝鎮一包了30多畝地的“大戶”,眼見現在0.2元/斤左右的“青苗”價格,“想哭都找不到地。”同時,還有大量囤積生姜的游資血本無歸,“賠上百萬的大有人在。” 姜農的掙扎 就在“眾人皆為姜傷”的背景下,王勝利的妻子自縊身亡。 雖然王勝利17日用“不是”二字堅決否認妻子的死與當前的姜價過低有關,但渴求得到外界關注的姜農們,仍在有意或不自覺間相傳著“姜價殺死人”的傳聞。“據說是看到姜價這么低愁壞了。”與孟戈村相距8里之外的一村民猜測說。而孟戈村一婦女則透露稱,“姜價不好,聽說又欠著化肥錢”——王勝利承認,他家在今年開春的確拖欠著2000多元的化肥款。 事實上,目前的姜價不僅無法抵消高企的化肥成本,一個尷尬的現狀是,依現在0.2元/斤的姜價看,如果姜農需要雇工,那么他每天所支付的每人100元左右雇工費用,就將超過該勞務一天所刨出的生姜實際價格了。 但多數姜農并不打算就此放棄操勞一年后所收獲的每畝數萬斤的生姜。比如,王忠武一家就“三口齊上陣”,12天刨完了3畝地的姜。 而欒汝保則騎著車到處尋找打窖井的工匠。“原來的窖井被淋得不能用了,只能重新打。”欒埋怨道。“我的母親是個殘疾人,正在如此冷的天氣下搶收著不值錢的大姜。”安丘市凌河鎮吳家莊的大學生王洪才在發給本報的郵件中說,他希望能有外來商家前去收買鮮姜。“請讓勞作一年的農民們有點期待吧!”魯中晨報記者 張順軍 尹聰 發自濰坊安丘 ■ 記者手記 如何走出“冰火兩重天” 安丘孟戈村已卸任的村支書自豪地告訴我們,他們這個兩千多口人的村子在去年和前年存款連續兩年過千萬。 但大喜似乎總伴隨著大悲。生姜走到了暴漲暴跌的輪回。與之相似的,還有內蒙古的土豆和沂源的桔梗,即使在通脹走高的今年,農產品的周期性怪圈依然未能避免。“過山車”行情背后的邏輯不復雜,價賤傷農,必然會導致下一年該農產品種植面積減少,從而孕育了下一輪暴漲行情;價格暴漲之后吸引農民紛紛擴大種植面積,又埋下了暴跌的禍根。 對此,業界有建議稱,應建立長效機制,避免農產品的暴漲暴跌。例如,政府有效發布種植數據,指導農戶種植,組織專業合作社,發揮農戶規模生產的優勢,還有國家應增加收儲的品種等。 總之,不管怎樣,在市場的波動中,農戶處于弱勢的時候較多,如何才能走出價格行情的“冰火兩重天”,是到了農戶不得不考慮的時候了,但更多的還是,官方應從機制上、從制度上下工夫,維護農戶的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