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病床上的老王
昨日上午，在沈陽市大東區長安地區發生一起喋血事件，與其他喋血事件不同和令人震驚的是，5名正在執法的煙草稽查人員在這起事件中充當了并不光彩的角色：首先是他們在馬路上狂追拉菜車，拉菜車的司機在慌亂中撞在一輛貨車上。車輛肇事后，煙草稽查人員一擁而上，現場陷入混亂中。大約三四分鐘后，當稽查人員欲離開現場時，拉菜車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擋風玻璃碎裂；拉菜車司機王啟軍滿臉是血，抱頭呻吟。
回憶現場
仨車追我 出車禍后警棍砸來
當事人拉菜車司機王啟軍今年47歲，是位于大東區凱翔二街的長安面館的老板。躺在病床上的王啟軍回憶當時的情景說：“我早晨駕駛自家的微型面包車到小河沿早市買菜。8時40分，我在開車回來的路上路過眾樂超市，就到對面的一小賣店買煙。當我正準備掏錢買煙的時候，發現一輛墨綠色吉普車正向我緩緩駛來。我突然想到在一周以前，曾有幾名不明身份的男子扣押我的車輛，所幸駕車逃脫。想到這里，我沒有買煙，跳上面包車，開車離開香煙攤。”
王啟軍說：“我在凱翔一街路口處提前轉彎，吉普車也緊跟其后。‘停車！馬上停車！’高音喇叭的叫喊聲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望。我開車途經自家的長安面館10余次，均因吉普車的追趕而繼續前行。四五分鐘以后，幾名男子從吉普車上跳下來搭乘另外兩輛出租車參與攔截。當我再次駛至家門前的十字路口，一輛小型貨車突然出現在面前。只聽‘砰’的一聲，兩車發生了刮碰。微型面包車停下了，追趕的三輛汽車圍攏過來。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從吉普車上跳下來，手持警棍對著我的汽車玻璃一陣猛砸，并把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我拽下汽車。”
路人目擊
口噴鮮血 棍打鞋踢招招上臉
一名目擊者說：“從吉普車上沖下來的一名男子將王啟軍拉倒在地，幾名男子棍棒、皮鞋不斷踢打王的臉。王啟軍不斷招架，最后倒在血泊之中。王的妻子見到此景，哭喊著沖上前去，用雙手拼命抱住丈夫的頭部，結果手臂也被踢傷。此時，王啟軍已經滿臉鮮血、意識模糊。圍觀群眾紛紛譴責打人者的暴行。5名打人者返回吉普車企圖離開現場，憤怒的群眾將他們攔截在原地。王啟軍的小女兒不斷搖晃王的手臂、呼喊他的名字，王啟軍張了張口，一口鮮血噴在女兒的臉上。這時，派出所的民警趕到現場，將幾個打人的男子帶走了。王啟軍的家人急忙把他往醫院送。”
245醫院的一名醫生說，傷者被送到醫院時“惡心嘔吐、神志昏迷”。滿臉是血的王啟軍被初步診斷為腦震蕩、鼻骨骨折，“右肩外傷、右上肢畸形、胳臂脫臼”。
警方透露
“藍大衣”都是煙草稽查
記者趕到現場時，被群眾指認為“傷人者”的幾名執法隊員正在被大東公安分局長安派出所的民警帶離現場，一輛車號為遼ＡＡ9260的吉普車同時被開走。記者注意到，執法隊員身上穿著藍色的警用大衣，衣服后背印著警察的字樣。到了派出所里面，見到記者跟進來，他們躲躲閃閃地把大衣脫下來卷了起來。面對記者的詢問，這些人不回答他們是哪個單位的。隨即，5個執法隊員被民警帶到一個房間里進行調查。
經過初步調查后，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民警對記者說，這5個人是煙草稽查大隊的，他們在跟蹤一個“煙販子”，看樣子是追錯了人，把那個人追得肇了事，還打了人。因為案件還處于調查取證階段，別的他就不肯說了。
隊長證實
那五人是稽查三隊的
為了搞清事情真相，記者隨后根據煙草稽查管轄區域來到大東區煙草稽查大隊進行調查。聽記者介紹完情況，大東區煙草稽查大隊工作人員很肯定地說，那幾個稽查隊員不是他們大隊的。但他提供，市稽查中心的人也可以到大東區來查案子。
記者通過電話與沈陽市煙草專賣局稽查中心的工作人員聯系時，他們都對此事避而不談。記者趕到位于北二中路的市煙草稽查中心時，盡管不愿意向記者提供情況，但一個工作人員證實，車號為遼ＡＡ9260的吉普車是稽查三隊的。另一個工作人員給記者提供三隊張隊長的電話時特意叮囑，最好別給他打電話，他正鬧心呢。記者撥通了張隊長的電話后，他承認，在派出所接受調查的是他們隊的四名執法隊員和一名司機。
調查追問 ：沒出示證件＋粗暴
執法程序是否文明合法
在接受采訪時，市煙草稽查中心稽查三隊的張隊長說，盡管當時他沒在現場，但據他了解的情況，他們當天早晨確實是接到舉報趕到現場進行執法的。舉報人提供的車號和車型與王啟軍的車都一致。“我們在按照程序執法。”
對于張隊長所說的他們在執法這個事實，我們不懷疑。但針對他們在執法過程中的表現，我們不禁要問，這些執法人員是否在文明合法地執法？從現場情況看，煙草稽查的車上沒有標志。被追車輛肇事后，據在場的人證實，沒有人看見他們出示證件，并向當事人做必要的告知。卻有多人能證實，執法人員在現場表現得很粗暴。難怪王啟軍一再地對在場的人說：“我沒有犯法，他們又不是交警，而且始終沒有出示證件，也沒說清是怎么回事，我為什么要停車呢？”
著警服＋拎警棍
煙草稽查人員如此裝備行嗎
記者在采訪中發現，沈陽市的許多煙草稽查人員都裝備著“警服”，出入拎著警棍。在昨日的事發現場，群眾開始發現執法人員穿著藍色的警用大衣時，在不停地喊“是警察打人了”。記者見到他們的警用大衣時，也是一愣。
隨后，在大東區煙草稽查大隊和市煙草稽查中心，記者到處都能看到身著后面印有“ＰＯＬＩＣＥ”字樣警用大衣的人員。稽查中心的工作人員說，這些大衣是他們配備的。煙草稽查著“警服”，這是否符合國家有關規定呢？
拉菜＋車上沒煙
鎖定可疑“煙販”有啥有力依據
張隊長說，他們把王啟軍的車確認為嫌疑車輛，依據是群眾舉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記者問他王啟軍是否是他們要查處的對象時，他回答說當時在車上發現了三四箱煙。記者追問他煙現在在哪里，是否有問題。回答是煙被現場的人們搶走了，找不到了。
記者現場采訪時，在場的人們都否認看見了香煙。王啟軍更是堅決地說：“拉菜車上根本就沒有煙，我可以對我的話負法律責任。”
“抗法”＋喋血
“暴力抗法者”為何身負重傷
談到王啟軍為何受傷時，張隊長的回答是車禍撞的。張隊長說：“車上的人怎么攔都不停，不但暴力抗法還撞人。我們（稽查隊員）把人從車上拽下來時，他們打人，為了防身我們也不能讓他們打呀。接下來幾個人想把他制服。”記者問他，王啟軍所駕車的下側和小貨相撞，為什么擋風玻璃碎了呢？張隊長說：“這我還真不清楚。”
如果說王啟軍是“暴力抗法者”，稽查隊員是“被襲擊者”，那么為何“暴力抗法者”身負重傷喋血街頭，而“被襲擊者”除了一人稱腳被車碰了之外，全部安然無恙呢？
首席記者 蕭葉 記者 康科峰 實習生 趙東陽 王妍妍 文并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