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1日,一名印度性工作者戴著印有關注艾滋病標志的口罩參加在馬德拉斯舉行的游行。
▲這張攝于2003年11月27日的資料照片顯示,一名志愿者(左)在印度新德里的撒哈拉·邁克收容所為一名艾滋病患者義務服藥。
印政府未來六個月在全國范圍內展開預防宣傳閃電戰
前言
印度國家艾滋病控制組織的最新統計顯示,截至2004年10月底,印度艾滋病確診患者為91080例,其中性傳播為主要傳播渠道,占85.7%.由于在印度國內存在著一張巨大的流動艾滋病傳播網絡,印度國內艾滋病蔓延迅速。在這張大網中,包含了印度艾滋病傳播的三類高危人群:妓女,流動勞動力,卡車司機。三者都具有很強的流動性,并將艾滋病從城市郊區向農村傳播。相對于固定的吸毒感染艾滋病人群,這張流動大網正在逐步將印度推入艾滋病的深淵。
12月7日,聯合國糧食計劃署和印度政府簽訂協議,聯合國向印度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提供額外的食品援助用以改善他們的營養狀況,以便提高他們的免疫力。
聯合國聯合計劃署執行干事詹姆斯·莫里斯說:“我們很高興能夠啟動這個計劃,我們也相信這一行動將會達到它的目的,盡量提高艾滋病感染者營養水平,使這些人能夠有一個更長更健康的生活。”據聯合國艾滋病項目規劃署最新的報告顯示,印度目前艾滋病感染者超過510萬,僅次于南非,位居全球第二,但從目前的增長速度來看,印度將很快躍居第一。
印度政府在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當天宣布,將會在六個月內興起一場艾滋病預防的宣傳閃電戰,使國民大眾都能夠了解這一疾病。除此之外,印度衛生部長安布瑪尼·拉瑪多斯還在國會表示政府將會配合輿論宣傳在全國范圍內免費發放15億只安全套。他說:“我們將全力以赴,讓全國人民對艾滋病都有了解。”
娼妓業成艾滋病傳播源頭
印度各大都市里娼妓業頗為繁榮,這對那些致力于控制艾滋病暴發的人們來說,實在令人擔心。僅僅就在孟買郊區弗蘭克大道所在區域,就有約4000名性工作者活動。而附近的卡馬提普納區,是一個規模更大的皮肉市場,有多達2萬名女子向有意愿的男子出賣肉體。每位女子每天都要接待4-6名“顧客”。她們的“顧客”通常是流動勞工、出租車和人力車司機、卡車司機和學生,對于他們來說,光顧弗蘭克大道一次得花2-4美元,如果呆得更長一點,也許得10美元,而院外大街上的游妓只要1美元甚至更少。
蘇庫芭是弗蘭克大道邊的一名妓女。14歲的時候她被人從印度中部的一個小鄉村帶到這兒,從那時起她就一直從事皮肉生意,現在她已經50多歲了。蘇庫芭初來弗蘭克大道時,她的身份是“神廟舞女”或“神的仆人”。
女神葉藍瑪的寡婦信徒為了感謝神對自己女兒的庇護,會將女兒祭奠給神,讓其成為終身娼妓。在印度語中,“神廟舞女”即代表著終身為娼,這種習俗最早可以追溯到9世紀的印度。雖然印度政府在1947年判定這一習俗為非法,但是由于葉藍瑪信徒實力強大,再加上娼妓貿易有利可圖,國家的法令成了一紙空文。
這些“神廟舞女”由于已經獻身給神靈,所以被認為不再適合嫁給平常人。她們通常都會被賣到孟買的郊區終身從事娼妓業。當蘇庫芭14歲從卡納塔克邦的小鄉村被送往孟買時,她還天真地認為是去接受護士培訓。
但從上火車起就一路陪伴她的那位“朋友”(實際上是她的“代理人”)很快就將小蘇庫芭引入了色情業。大多數女孩預計終生都將受到妓院“老板”的奴役,這些老板會從她們掙到的每一美元中抽取50美分。妓女們還得將收入與“管理員”分享,后者的角色類似于皮條———負責招徠“顧客”,提供食宿,掌管妓女的收入,包括給“老板”和地方警察的錢。
在2003年印度政府針對孟買地區性交易者的血液監測中,蘇庫芭被發現感染了艾滋病毒。在過去5年中,她已經目睹了自己所在的那座磚瓦妓院里13名姐妹死于這種病。1997年,檢測發現只有1%的孟買妓女感染艾滋病毒。令人心驚的是,僅僅在5年之后,54%的抽樣檢測呈陽性。
打工大軍把艾滋病傳播到農村
在印度,勞動人口隨經濟活動遷移是一件很普遍的現象,距1993年的一次人口普查,24.7%的人口因此發生過遷移,有在印度國內遷移,也有移民到周邊國家的。根據這一比例推算,2003年大約有2.64億人口是流動人口。絕大多數流動勞動人口工作時間長,居住在城市郊區的貧民窟,遠離家庭,業余生活貧乏。這一人群成為性交易的多發人群,也是性病和艾滋病的高危人群。
另外,這一人群文化素質較低,對艾滋病的預防知之甚少。針對他們的艾滋病監測也因為他們流動性太大而無法順利實施。由于性關系混亂,艾滋病不斷地在妓女和買春者之間傳播,隨后這些被感染的勞動力又將病毒傳播給自己的妻子和其他性伙伴。
現在印度艾滋病呈現出從城市向農村蔓延的態勢,在這一過程中,外出打工人口扮演著連接城市和農村關鍵的角色。在印度的一些山區,有的婦女從來沒有出過村莊,也沒有其他的性伙伴,卻被查出感染艾滋病。
在印度全國510萬艾滋病病毒攜帶者中,有310萬人生活在農村。在1998年,印度城市與農村孕婦感染艾滋病病毒的比例為8比1,現在這一比例已經變為2.4比1.而且,過去艾滋病發病率較低的比哈爾邦、中央邦和北方邦等地區現已成為高危病區。這些地區農業人口占多數。
卡車司機沿公路傳播艾滋病
印度的公路網絡非常發達,大約有200萬到500萬卡車司機長期從事長途運輸工作。長時間遠離家庭,使他們也成為公路邊妓女的重要顧客。結果就導致艾滋病沿著公路一路傳播,將艾滋病帶到公路延伸的每一個地方。在行程中,卡車司機通常會光顧一種叫“德哈巴”的路邊旅店,那里可以向他們提供食物、酒、毒品和妓女。他們可以在途中的任意一家“德哈巴”將妓女帶上車,然后讓她們在路上其他任何一家“德哈巴”下車。這些妓女又會和當地的年輕人發生性關系或者被其他的司機帶上車。
根據1999年的一項調查數據,87%的司機經常毫無選擇更換性伙伴。盡管這些司機對艾滋病的了解要比普通民眾略多,但只有11%的司機會使用避孕套。通常一個地區司機的艾滋病感染率就是當地艾滋病總體感染率的寫照。印度艾滋病醫學專家麥凱爾說:“他們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白天黑夜的開車,當他們停下來時,他們只能吃飯喝酒找妓女。結果就是他們將艾滋病從城市郊區傳染到農村以及他們可能到達的一切地方。”
“至少可以體面的死去”
阿什瑞中心的主任薩拉·德梅羅說:“最大的悲哀是,一個人死去時卻沒有人為他祈禱。”現在阿什瑞中心收留了62個感染艾滋病死去的妓女的孩子。阿什瑞中心曾經收留了一個感染艾滋病的16歲的女孩,她當時被扔在垃圾堆上等死,體重不到44磅。
薩拉·德梅羅說:“我們把她從垃圾堆上扶起來,送上了警車,但是沒有一家醫院愿意收留她。”阿什瑞中心把她擦洗干凈,又喂她雞蛋牛奶和蔬菜,她也慢慢的恢復過來。在阿什瑞中心生活三年后,這個女孩還是在今年3月病死了。德梅羅說,“至少她可以體面的死去。”一開始,阿什瑞中心只收留了30個孩子,現在人數已經翻倍,但孩子的流動非常大,還不斷有孩子夭折。薩拉·德梅羅說:“幾乎每個月我們中心都會有一個孩子死去。”在阿什瑞中心,工作人員從來不在孩子面前提到“艾滋”這個字眼,而是將它模糊的翻譯成印度語中的“希望”一詞。中心的設施和全托學校相似,在游戲房里有滑梯,孩子們的作品也被貼在墻壁上展覽。
大力提倡使用安全套蘇庫芭仍然在弗蘭克大道上繼續她的“工作”,身邊活動著那些年齡還只有她一半大的女孩們。作為一名引導者,她鼓勵她們和“顧客”堅持使用避孕套。在印度艾滋病瘋狂蔓延的同時,印度的安全套銷量卻連續3年下滑。她估計說,在弗蘭克大道上的妓女中,現在有75%的人在這樣做。“畢竟生命比錢更重要”,蘇庫芭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如果他不用安全套,就讓他滾蛋。”一些防治艾滋病的公益組織也開始在弗蘭克大道周圍進行宣傳,他們使用大篷車進行艾滋病宣傳廣播,還向這一區域的性交易雙方免費發放安全套,有時還給性工作者做體檢和發放藥物。
除此之外,印度政府也正在積極開發艾滋病疫苗,印度國家艾滋病研究所即將在2005年實施第一階段的人體艾滋病疫苗試驗。不過,指望艾滋病疫苗來控制印度日益嚴重的艾滋病形勢顯然不切實際。專家指出,印度要想控制住艾滋病,需要大力提倡安全套的使用,提倡節欲,并且進行系統的宣傳,而不是一時興起的突擊宣傳戰。
本版撰文/本報記者范輝
編輯:林彥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