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金融時報》專欄作者居伊8年后重訪日本,看到的仍是一個受通縮、失業、消費低迷和高財赤等困擾的國家。他發現,日本國民正由“活著為了工作”向“生活是為休閑”轉變———
FT專欄作者 居伊·德·容凱爾(Guyde Jonquieres)
由于日本經濟增長緩慢,對中國的出口日趨疲弱,美元下跌,國內幾乎沒有進一
步采用貨幣和財政刺激手段的空間,因此日本經濟復蘇的希望,越來越寄托在通過微觀改革來激活經濟
最近我重返日本,我已有8年沒去日本了,所以準備看到這個國家的變化。我以前是那里的常客。此次來到日本,我原以為會看到日本經濟被影響深遠的劇變弄得一團糟。然而,我最終卻懷著一種似曾相識的奇怪感覺離開了那里。
的確,各種沖擊波已經大大改變了日本的經濟圖景。工業企業削減了成本,并重新自我調整;終生就業的工薪人士一度是日本勞動力的禁衛軍,如今則已成為瀕臨滅絕的群體;極其嚴重的壞賬問題已迫使銀行業急劇收縮并進行整合,而一些仍在經營的銀行已成為惡意收購的目標。
這一變局的幸存者無疑更精簡、更健康。許多日本制造商通過深刻強化其效率、管理和技術力量,重新鞏固了它們在全球市場的領導地位。但大部分工作都只是修剪枯枝,而不是栽種新苗。日本就像約瑟夫·熊彼特的學生,對經濟破壞非常精通,但還沒學會如何使破壞過程具有創造性。
今天在國際上取得成功的日本公司都是20年前便已出類拔萃的企業,而且所處行業也一樣,主要是電子、機械和精密工程。主要差別在于,一些公司的消亡讓它們的隊伍縮小了。
幾乎沒有出現來勢洶洶的新面孔來取代衰敗者的地位,或是充當新市場的先驅。人們談論最多的成功創業故事,例如軟銀和興旺的電腦游戲和動畫產業等,都已有20年的歷史了。
同時,日本依舊分裂為兩個經濟體。一個是業績卓越的出口部門,這里充滿全球超級明星企業。另一個部門則充斥著農業企業和大量通常規模較小的服務性企業,它們在國內市場經營,而該市場在很大程度上不受國外競爭的影響,并為種種限制所禁錮。按照美國標準,其中多數企業生產力低下。
由于自身增長無力,對中國的出口日趨疲弱,美元下跌,國內幾乎沒有進一步采用貨幣和財政刺激手段的空間,因此日本經濟復蘇的希望,越來越寄托在通過微觀改革來激活該國虛弱的“另一個經濟體”上面。政府已經承認,這是所剩為數不多的選擇之一。
無論如何,觸發日本工業近期變革的,與其說是來自中央的官方倡議或指令,不如說是一種迫在眉睫的危機感。隨著有關危機的記憶逐漸淡化,改革背后的動力也有可能消退。
在哪里能發現新的推動力?奇怪的是,最有希望的動力來源之一可能也是日本面臨最大的長期挑戰,即人口特征變化。和其他富裕國家一樣,快速老齡化的人口對醫療和其他護理服務的需求日益增長,而同時勞動力規模不斷收縮,這將使日本的供應能力受到根本威脅。
東京大學的詹姆斯·孔多認為,這些因素將迫使日本尋求更具創新性、更高效的方法來提供服務,并為私人部門的供應商創造巨大機會。他表示,已有跡象表明,在公眾的不滿和要求改革的呼聲越來越高的情況下,日本醫生抵制上述舉措的力量正在瓦解。
社會態度較微妙的轉變可能會支持這一趨勢。150年前,明治維新的創造者推翻了日本的軍事獨裁,開始了日本的現代化,從那時起,日本人就一直受到共同目標的驅動。在二戰后近50年的時間內,日本高于一切的目標是工業化和經濟重建:眾所周知,那時,全體日本人活著就是為了工作。如今調查結果表明,日本人的生活目標正好相反,那就是更加休閑并享受生活,至少小康城市的居民是這樣。
如果日本人確實加入休閑一族,其經濟后果將是影響深遠的。
無可否認,這些都是成功希望很小的冒險方案。但如果能與公眾的要求和渴望一致起來,那么,與過去決裂的努力就很有可能取得成功。考慮到日本的經濟困境,看來不會有比這更有前途的選擇方案了。
特約編輯:舒薇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