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專輯《感動》即將發表談音樂之外的感動及慈善話題

我覺得干我們這行要憑良心。我不是去拯救什么,但我要盡力去幫助那些我幫得到的人,做真正的supers
tar,一個對國家有強烈責任感的明星。
對話人物韓紅 本報記者賈維
對話地點京文唱片公司
對話時間四月二十三日下午三時
我要說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沒人問過的東西
新京報:來采訪你之前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韓紅從小到大的家底再重新問一遍?幾乎每次你接受采訪都會被要求“痛說革命家史”,而你似乎每次都很配合。
韓紅:其實我是真不想再說這些了。向毛主席保證,你是我這次接受的第一家平面的訪問。就在幾分鐘前,另外一家電視媒體剛剛采訪完我,那么厚(用手比劃)一摞(資料)。整個又給捋了一遍。為什么我不愿意再說了?實在是這些事情已經說爛了,誰都采,都讓從一歲開始說起。其實這些東西這里面(拍著身旁的電腦)全都有,都不用我說了。我要是說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沒人問過的東西,那不是更有意思嗎?我現在的生活已經這么好了,要是總說以前的那些窮事兒,那不是“得了便宜賣乖”嗎?
新京報:你想說些什么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韓紅:我對社會的責任。
新京報:這個怎么理解?
韓紅:這是跟音樂比較遠的話題。當一個音樂工作者真正做到了一個音樂家的位置的時候,不應該只考慮音樂,不應該只考慮我可以賺錢了,生活質量提高了。你越是往高走,越應該對你周圍的人,對這個社會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就是幫別人改變生活質量。
我們出去演出坐長途車的時候,經常會在路邊看到很多穿得破衣爛衫出來做小買賣的小孩兒。他們不是不聰明,就是因為沒錢,迫于生計壓力出來干活。我覺得我們這些人應該通過自己的努力幫他們改善生活條件,至少讓他們有條件去上學,懂得知識可以改變命運。
實在不想再當“藝人”了,當藝人就得“裝”
新京報:但是你現在馬上要發新片了,作為藝人,你必然要接受各種采訪,要你談新作品,新音樂等等……
韓紅:做音樂還有什么可說的呢?做音樂是我的工作。
我不希望做一個藝人。做藝人的話我就不能像現在這么放松地跟你說話了。藝人得裝,(煙)得掐了,墨鏡得戴上。
如果我跟你大談這張唱片音樂風格變化了,做得更好了,大家趕緊買去……那太沒意思了。一個人的音樂風格很難說有什么大的變化,喜歡的就會去買,不喜歡,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
新京報:為什么不希望做藝人?你覺得自己和一般概念上的“藝人”有什么不同?
韓紅:我實在是不想再當一個藝人。在兩年前,我和所有的其他藝人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踏踏實實唱歌,老老實實賺錢”,公司需要我們干什么我們就干什么,媒體需要我們干什么我們也配合。現在不一樣了,我覺得我不應該是任別人來擺布,讓別人來決定自己命運的,而是要主動地擔起自己的責任。
我想做一個對國家有強烈責任感的明星。我們這些所謂藝人現在的一切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都來自于老百姓。鮮花掌聲的背后你要清楚,老百姓給你這么多,你要還給他們什么?所以我覺得干我們這行要憑良心。我不是去拯救什么,但我要盡力去幫助那些我幫得到的人,做真正的superstar(超級明星),一個對國家有強烈責任感的明星。
我覺得人有錢了不能張狂,最好能幫助弱勢人群
新京報:怎么幫助?
韓紅:我資助了兩個希望小學,還搞了一個教育基金。
從今年開始,我們基金會每年會提供兩個名額給西藏的孩子到美國的大學上學的機會。你去美國就會發現,現在很多搞高科技的都是中國人。為什么這些人都要走?為什么我們不能提供好的條件把這些人留下來?我覺得這是我最滔滔不絕想說的。
至于你要我說新專輯《感動》怎么怎么樣……你覺得好那就好,不過也許還不好。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標準,音樂是聽來的不是說來的。但我為什么要做《感動》這張專輯?就是因為我看到的一些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讓我有感受的人,所以我要通過音樂來表達我的這些感受。
新京報:是你前面說的那些迫于生計,生活水平低下的人嗎?
韓紅:對。我這次去西藏拍《天路》的MV,看到很多20歲左右的孩子都在挖鐵路。人家不是沒有文化,里面很多人都是學和鐵路相關專業的大學生。那真是一生的選擇,換了是我,我真的沒有勇氣把自己的青春交待在那里。他們真的是讓我有很多感慨。
你要知道青藏鐵路那里的海拔是4700,是吃三口飯就要喘一喘的地方。那些孩子每天的工作就是拿著大鐵錘在那咣咣砸。人也是一輩子,我也是一輩子……人家差哪兒了?所以我覺得人有錢了不能張狂,最好是能把錢用于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弱勢人群。我韓紅是掙了些錢,但我沒用于揮霍。我發誓我韓紅這輩子沒吃過搖頭丸沒吸過毒,最大的不是就是愛喝點兒酒。
新京報:但為什么要將幫助的目標特別設定在西藏呢?
韓紅:我是一個西藏人,我希望世界各地的人們了解西藏。對于西藏人來說,鐵路就是天路。他們沒有想到,我們還可以坐火車去北京?這條鐵路(青藏鐵路)對西藏人的意義是難以想象的。那些鐵路工人6個人住一個簡易房,里面只有一罐氧氣。當時我就說,咱MV不那么拍了,咱就用一個最簡單的16毫米拍,剩下的錢都給捐了。(多少錢?)10萬塊,能買好多氧氣。
我不太喜歡這個圈子,我不想和他們走一樣的路
新京報:現在慈善事業和公益活動在你的生活中占多大比重?
韓紅:占挺大一塊。我去年11月去一次美國,今年2月去一次美國,都是去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今年4月還要去美國匹茲堡大學講課,11月還要去一次法國參加世界婦女大會。
2003年之前,我的目標就是做一個成功的音樂人。很幸運我做到了,大家認可了我。但從內心講,我真的不是很喜歡這個圈子。里面有很多人就像我剛才說過的,特別“裝”。有些頒獎可能有獎就去,沒獎就不去,然后誰得獎就恨誰。格萊美奧斯卡體現出來的那種同行之間的友善咱們沒有。咱們這邊有些時候真的是狹隘,我有點不太喜歡這個圈子,我不想和他們走一樣的路。
新京報:有沒有想過你的這種性格,說的話,可能很容易給自己惹一些麻煩?
韓紅:其實我到現在也不喜歡面對媒體,特別是有些地方媒體。我到現在都不能理解他們的做法,而且現在北京也出現了這樣的媒體:我喝了杯珍珠奶茶,拍下來;我結了多少錢的賬,我錢包什么顏色,拍下來……有勁嗎?咱干嗎弄這個啊?我覺得這種走向讓我有點失望。采寫/本報記者賈維
采訪手記
我是第一位在韓紅發片前采訪她的平面媒體記者。上個月,韓紅曾經無數次在媒體面前提起過奶奶過世了。還沒有出“七七”的她本來打算停下一切工作專心守孝,但因為新專輯的即將發行,她卻不得不和我坐在了一起。
坦率地說,本來我也打算讓韓紅再次“痛說革命家史”的,因為這對于特別能“噴”的韓紅來說實在是駕輕就熟,而且這樣我的工作也可以很輕松就搞定。但當我們真的坐下之后,韓紅卻讓我之前準備的所有采訪提綱全部作了廢。
我采訪過的流行藝人為數不少,大多數的問答都是工業流水線上的規范產品,光澤漂亮卻缺乏真實感,訓練有素的藝人們還沒開口我便已經有了全套的答案,只是借他們的嘴說出而已。他們中幾乎沒有韓紅這樣的———不談音樂不談私生活,只談公益事業。
這次采訪完成之后,我突然想起了U2主唱波諾。雖然韓紅和波諾兩人在音樂和公益事業上的貢獻不處在一個量級,但卻同樣是對公益事業有濃厚的興趣的音樂人。在這個價值標準越來越功利實際的世界里,總有些藝人還在身體力行著一些簡單樸素的價值觀,并且因此影響了無數人。對了,或許這樣的人我們該改口叫他們:明星。
責任編輯 原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