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快做大“妙府”,然后以工藝、技術整合即墨老酒資源,共同將即墨老酒作大,重拾歷史輝煌——— 于秦峰:不了老酒情■本報記者劉宗偉
“一聽見老酒發酵的聲音,我就興奮。這一輩子,我和老酒將無法割舍。”從發酵車間走出來,于秦峰拭了拭額
頭的汗水,轉身對記者說。 于秦峰是山東即墨妙府老酒有限公司總經理,全國黃酒考評專家組成員、高級釀酒工程師。自1979年至今,他當過黃酒廠糖化工、技術員、技術廠長,在縣一輕局、國土資源局謀過職,崗位、身份幾度變遷,但對即墨老酒一往情深。
“中國老酒有兩大派系:南紹興,北即墨。即墨老酒這些年日漸沒落,若再不振興,4000年的老酒文化就會流失、釀造工藝也將失傳。”于秦峰說,這些年來,他把心血全部投在了即墨老酒,原因正在于此。
難解之緣
于秦峰和老酒結緣,頗有些戲劇性。
1979年,于秦峰參加了剛剛恢復不久的高考,成績雖超過了錄取線,由于填報志愿過高,他未能如愿。帶著許多遺憾,于秦峰參加了當年即墨縣的招工考試,在600多名考生中,他以第二名的成績脫穎而出。于秦峰報考的是縣檢察院,正當他編織“作一名出色檢察官”夢想時,情形發生了變化———即墨黃酒廠需要一名文書,于秦峰字寫得漂亮,黃酒廠有關領導看上了,便找到招考部門,將于秦峰“調劑”到了黃酒廠。
進入黃酒廠后,于秦峰沒有立馬當文書,和其他招考入廠人員一樣,他去了釀酒車間,當上了一名糖化工,而且一干就是三年。現在來看,正是這三年的車間經歷,成就了今天的于秦峰。
“當時,黃酒廠有三個老師傅,分別把持制酒曲、配酒、生產管理三個主要環節。我在車間那三年,給這三位老師傅都當過徒弟,他們手把手地教我,這是我在黃酒廠最大的財富。”于秦峰說。
于秦峰的老同事告訴記者,于秦峰非常勤奮,在車間工作時,他口袋里常常揣著小筆記本,隨時記錄疑點難點,不懂就向老師傅請教。工余飯后,工友們“侃大山”、摔撲克時,于秦峰找來有關釀酒書籍,如饑似渴地研讀。
1984年,為培養后備干部,解決技術人才青黃不接,于秦峰被縣里選派到中國人民大學食品營養進修班。此后十幾年里,他邊工作邊四處“充電”,先后畢業于青島第一輕工業學校釀酒食品工程專業、山西刊大中文專業、北京經濟函大經濟管理專業、天津大學工商管理碩士研究生班,并參加了清華大學釀酒高級職業經理培訓班。
于秦峰的勤奮好學贏得了榮譽一串串———22歲時,考取了山東省評酒委員;26歲考取了國家級評酒委員。自1991年至今,被國家食品工業協會聘為全國黃酒考評專家組成員,是5位成員中最年輕的一位,也是我省惟一一位全國黃酒考評專家。1996年又被國家食品工業協會、國家輕工總會推選為全國黃酒檢評領導小組成員,是6位成員中最年輕的一位。
依靠深厚扎實的專業知識,于秦峰受國家食品工業協會委托,起草了目前全國最系統、最完備的黃酒質量考評標準《國家優質食品評選標準和方法———北方黃酒部分》。他撰寫的《即墨老酒的工藝特點及營養價值分析》、《北方黃酒風格特點》獲中國黃酒學會優秀論文獎、20余萬字的《簡明黃酒工業生產技術手冊》一書,即將由輕工出版社出版。
“另起爐灶”
“我對黃酒事業的執著,和陳云夫婦的鼓勵有很大關系。在此之前,我只是憑著一股敬業精神,把老酒釀造傳統工藝琢磨透,干好這個行業。1983年,我有幸和陳云夫人于若木相識,此后,對即墨老酒,我更多的是一種責任。”于秦峰告訴記者,1983年、1984年,他在中國人民大學進修時,陳云夫人、國家食品協會顧問、全國著名營養專家于若木常來授課。于老得知他來自即墨黃酒廠后很是高興,那時,即墨老酒是北方老酒的一面旗幟。
1985年8月,于秦峰有幸受到了陳云的接見。“很多人不知道有個即墨縣,但知道有個即墨老酒,即墨老酒比即墨縣還有名。”于秦峰說,陳云說的話語雖不多,但他體味出了其中的分量。
1993年,因工作需要,于秦峰從即墨黃酒廠技術廠長的位置調離。在老酒行業摸爬滾打了15年,突然一下子轉入新行業,于秦峰很是苦悶。于若木聞訊后,給于秦峰提寫“百折不撓”四個大字,勉勵他不斷進取。
于秦峰開始思謀“另起爐灶”———成立老酒生產企業。其時,由于體制、經營機制等原因,即墨黃酒廠大滑坡。一些個體小廠子、小作坊乘機作亂,假冒偽劣老酒充斥市場。“假冒太多,不敢買”,這是當年消費者對老酒的一致反應。
“即墨老酒是江北第一大黃酒品牌,是即墨人的驕傲,這塊牌子必須保護好、用好。”即墨老酒衰落時,不少人奔走呼告。這年7月,于秦峰找到山東省勞動模范、時任即墨市國家泊子村黨支部書記的國世清,表達其“單干”的想法。國世清聽后當即拍板:國家泊子村提供場地、啟動資金。
生產老酒的技術和管理不成問題,企業成立之初,一無設備,二無流動資金,可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正當于秦峰為此寢食難安時,老母親將積攢多年給弟弟結婚的錢拿了出來,黃酒廠的老師傅把家里人做服裝生意的錢送了過來,多年的摯友也拿出了積攢多年的工資,市里退休的老領導聞訊后前來鼓勵……于秦峰很受感動,決心用畢生的精力重塑即墨老酒。
1932年《即墨縣志》記載:即墨縣城有黃酒館500家,年產100萬斤。解放前夕,歷史遺留下來的老酒釀造作坊有“回合棧”、“源興泰”、“中合館”、“妙府酒坊”等若干釀造酒坊。該給新建酒廠起個什么名字?于秦峰決定從歷史中找尋。最后,他圈定了“妙府”。
于秦峰解釋說,即墨歷史上曾出過一個叫藍田的狀元。藍田入仕后,曾回家鄉辦起老酒釀造作坊,為確保老酒工藝、品質,從業者全部是精挑細選的少女,其酒坊因此稱之為“妙府”。選擇“妙府”做廠名,一是“妙府”有歷史內涵,二則“妙府”注重工藝、品質。特別是后者,是目前即墨老酒必須遵循追求的。
高舉傳統工藝大旗
這些年,由于種植結構變化,即墨及周邊地區已很難見到黍米種植。而要保證“妙府”老酒品質,必須從原料黍米抓起,如何破解該難題?于秦峰來到了自然條件非常適合黍米種植的內蒙古清水河一帶,在這里一住就是半個多月,和當地農民交朋友,研究黍子種植及合作方式,并將黍子種植及管理辦法向當地人細致講解。每年收獲的黍米賣給即墨“妙府”,收入穩定了,農民積極性高漲。秋收時,他們自發將黍子加工成黃米,然后再供給于秦峰。
隨著于秦峰、“妙府”在當地知名度的提高,當地政府向于秦峰遞來“橄欖枝”,雙方合作建起3萬畝即墨妙府老酒原料基地生態園。“目前,妙府老酒正和當地政府一起,改良黍米基地土壤,爭取到2007年,拿到國家有機農產品認證。”
于秦峰認為,即墨老酒能流傳4000多年,原因在于其傳統工藝。“妙府”要做大、即墨老酒要發揚光大,唯一途徑就是高舉傳統工藝大旗,繼承發揚“黍米必齊、曲蘗必時、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甚熾必潔、火劑必得”的“古遺六法”。為此,他將“古遺六法”和操作規程掛到院區內、車間的墻上,讓職工必須背下來,并進行考試,通過后發上崗證。于秦峰還結合企業實際,制定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全面質量管理制度,確保了妙府老酒的產品合格率始終為100%,而且妙府老酒還擁有獨特風格即:“吃魚嘴不腥,喝茶牙不黑”。
在產品貯存出廠上,于秦峰提出,必須堅定不移地貫徹國家黃酒標準。該標準在北方執行難度大,尤其在氨基酸態氮指標上,沒有嚴格的工藝和較長的貯存期很難達到。對此,于秦峰要求妙府老酒的貯存必須按年份裝瓶。該做法結果是,加大了生產成本,使資金更加捉襟見肘。于秦峰鼓勵投資合作者:咬緊牙關堅持,十年后,市場、消費者肯定給“妙府”以回報。
圍繞產品質量,于秦峰時常與職工推心置腹:“產品一旦出現質量問題,你們可以不要工資走人,可妙府老酒和我咋辦?質量是老酒的命,也是我的命!”職工感其誠,對生產流程、工藝精益求精。“妙府”成立10多年來,先后獲得了質量體系認證、HACCP等各項認證。“妙府”老酒100%合格、讓消費者喝上正宗即墨老酒,于秦峰向消費者多次大膽承諾。
2002年11月26日,于若木在即墨溫泉親切接見了于秦峰,在聽取于秦峰對老酒的匯報后,于若木欣然題詞:“即墨妙府老酒老樹新枝,綻放光華”。
“迎接黃酒業的春天”
“迎接黃酒業的春天。”今年3月,中國黃酒行業協會年會上,一些黃酒行業專家、企業負責人以此作為年會主題。
于秦峰以數字、消費趨向向記者證明,黃酒業的春天確實已經到來。
2004年,全國黃酒銷售量達到歷史最高水平———180萬噸。此前的十年間,全國黃酒產量一直在130萬噸上徘徊不前。
銷量在大幅增長,消費區域、消費群體也在發生重大轉變。浙江、上海、江蘇、安徽、福建,這是中國黃酒消費的主要市場,業界稱之為“四省一市”,其黃酒消費量曾占到全國70%。而近年來,黃酒區域性集中消費開始淡化,黃酒消費向全國蔓延,而且,其群體也不再是老人,開始向年輕人過渡。
于秦峰認為,這些變化緣于消費者保健意識增強和生產廠家市場意識的增強,黃酒產品多元化、營銷手段的多樣化,加速了“黃酒業春天的到來”。
“盡快做大‘妙府’,然后以工藝、技術整合即墨老酒資源,共同將即墨老酒作響,重拾歷史輝煌。”于秦峰說,這是他的目標。目前,他正和國內幾所高校商談,擬把妙府老酒廠作為這些高校的博士生工作站,在即墨老酒傳統基礎上,研究開發功能性即墨老酒。與此同時,于秦峰還爭取中國社會科學院支持,擬建造即墨老酒博物館。他還向省市旅游管理部門商談,爭取把即墨老酒博物館作為工業旅游景點,擴大即墨老酒美譽度。
■記者手記 振興即墨老酒
即墨經濟有兩個翅膀,那就是服裝市場和即墨老酒。服裝市場不屬于即墨,任何有條件的城市,都可以建、可以上、可以搞得紅紅火火。而有著4000多年生產歷史和文化內涵的即墨老酒,卻是即墨的獨有資源、無形資產,不可復制。遺憾的是,即墨老酒這個翅膀始終沒有展開。
四年前,因為對即墨老酒有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情緒,記者在即墨做了兩天采訪。其時,即墨黃酒廠因經營難以為繼,“老大嫁作他人婦”———被省外貿工藝集團買斷,山東工藝重新調整的黃酒廠新班子剛剛走馬上任。記者以《即墨老酒:換帥求變》為題,分析了即墨老酒衰敗的原因及變革再生的沖動。文章見報后,不少即墨市民、黃酒廠職工、即墨政府人員給記者寫信、打電話,訴說老酒昔日的輝煌、沉淪的悲傷和對老酒未來的焦慮、期望。
“即墨老酒衰敗了,消失了,還有啥能夠證明即墨是有著4000年歷史的古城?”即墨人深刻的反問讓記者吃驚不已:即墨老酒,它牽動著百萬即墨人的神經,它已滲透到即墨人的骨子里、血液里。
記者寫那篇文章時,于秦峰和他的“妙府”尚處于“雪藏期”。他們遠離大眾視線,寂寂無聞,期待著在沉默中爆發。
“我克服重重困難,甚至被人誤解,一心撲在老酒上,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即墨老酒這個數千年孕育起來的品牌。我不敢想,即墨老酒這個品牌一旦糟蹋了,工藝失傳了,還有什么能代言即墨這座千年古城?”于秦峰和記者說這番話時,語調幾近哽咽。
在妙府老酒車間的墻壁上,掛著1995年5月24日江澤民同志在紹興視察時的講話:“中國黃酒天下一絕,這種釀造技術是前輩留下來的寶貴財富,要好好保護,防止被竊取仿制”和陳云夫人、國家食品協會顧問、全國著名營養專家于若木的三幅題字:“繼承傳統工藝,吸收現代科學技術,即墨老酒定會大有前途,為人民健康做出貢獻。”、“百折不撓”、“即墨妙府老酒老樹新枝,綻放光華”,于秦峰說,看到這些字句,他就感到了一種沉甸甸的責任。
于秦峰告訴記者,10年前,他建老酒廠時,整個即墨老酒處于嚴重的信譽危機———假冒偽劣產品已使即墨老酒聲譽掃地,“即墨老酒”一度成為“假冒偽劣”的代名詞。這樣的環境下,再次殺入老酒行業,要重塑老酒品牌,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堂吉訶德。不過,憑著自己較全面的技術、管理能力,“妙府”磕磕絆絆,還是走上了坦途。
在振興即墨老酒路上,于秦峰慨言,自己有時感到非常孤獨。振興即墨老酒需要資本、市場的力量,更需要“有形之手”調控引導,給予助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