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大片《變臉》中的真實鏡頭正與我們越來越近。隨著法國剛剛完成世界首例“換臉”手術,中國各地亦紛紛對外宣布,這項驚世駭俗的技術在中國也基本成熟,幾乎萬事俱備,只缺一張待換的“臉”了。近日,南京軍區總醫院的行動似乎表明中國換臉術將在此產生,中國的換臉“第一人”很有可能是一個名叫劉方媛的女孩
。據悉,南京軍區總醫院從兩年前就在國內最早開展這項技術的試驗,而劉方媛在這個時候就已開始為換臉做“準備”。
故事受害女孩“沒有臉”的日子和希冀
這是一個只有11歲的女孩,一個喜歡畫畫唱歌,一個對未來世界充滿向往的、愛美的女孩,但如今她只能痛苦地生活在失去“臉”的陰影中。她的整張臉都扭曲變形:鼻子扁平,嘴巴歪斜,沒有縫隙,看不到眉毛,而且滿臉都是疤痕。這個小女孩就是劉方媛。
“沒有臉”,她被媽媽“藏”在屋里達3年
3年前,劉方媛的姑姑與她的爸爸在房產糾紛中敗訴,遂產生報復念頭。一天中午,就在劉方媛準備進家時,尾隨而至的姑姑將手里的一瓶硫酸潑在她的臉上。劉方媛漂亮的臉蛋頓時面目全非,像一塊焦炭。
從此,她被媽媽“藏”在屋子里長達3年。直到3個多月前,劉方媛才終于愿意“走出去”,開始在南京一家盲校上學。爸爸劉元林說,“我們告訴她,南京軍區總醫院的洪志堅教授不久就可以給她換臉,她才同意上學,因為她想把以前的課都補上,等著有了屬于自己的臉后就可以重新回到原來的學校。”
不過,幾年來一直把自己封閉在家的劉方媛還是無法接受外面的世界。12月20日一大早,記者在她家采訪時,她從盲校打電話給爸爸,哭著說:“爸爸,我難過,想回家。”每次聽到女兒這種無助可憐的聲音,劉元林馬上騎車將她接回家。
“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個社會,她不敢也不愿意和盲校的其他孩子交流,總覺得別人會討厭她,害怕她。”劉元林告訴記者,女兒白天幾乎不出門,因為一出門別人就會指指點點,這讓她十分自卑,只有在晚上她才愿意跟著父母到街上走一會兒,但她裹得相當嚴實,即使夏天也要戴頂很大的帽子,為此家里給她準備了十幾頂帽子。
而回到家后,劉方媛則顯得輕松多了,她可以露出自己可怕的臉在爸爸媽媽面前撒嬌、唱歌,但她不允許家里有一面鏡子或任何能映出面容的物件。但是,她又不想永遠將自己包裹起來,“我要換臉,不然有一天我真的活不下去。”她用超過自己年齡的成熟向記者解釋,“你們不能想象我的痛苦,我覺得我不是一個人,而是魔獸。”
劉方媛說,換臉是唯一能拯救自己的辦法,她寧愿不幸死在手術臺上,也不愿在患自閉癥后的某一天以自殺方式結束自己。
盼換臉,一切困難都可以不在乎
在南京軍區總醫院整形外科,一個由主任醫師洪志堅帶領的“全面部復合組織異體移植”課題開始了他們的解剖試驗,而該課題的直接目標就是進行換臉。劉方媛的遭遇引起了洪志堅的注意,他找到劉方媛的家,將他換臉的試驗告訴這個不幸的女孩。
第一次聽說換臉,劉方媛的父母又驚喜又害怕,他們最擔心的就是萬一手術不成功的話,女兒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但是想到他們一次次奔波于北京、上海各家醫院整形科求醫無果的情景,他們又看到了一線希望,給女兒換一張臉也許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沒想到,一聽到洪醫師說可以給自己一張完整的臉,劉方媛激動得歡呼雀躍起來。
洪志堅問劉方媛,“如果做不好比現在還難看,你怕嗎?”她毫不猶豫地脫口道,“沒關系,反正我現在不敢見人,不成功也就是和現在一樣。”
洪志堅還告訴劉方媛,手術中可能會導致的排斥反應,她一生都需要服用抗排異反應的藥物,還可能會皮膚脫落,最后徹底變成“無臉人”,甚至連生命都可能沒有了。聽到這些,她當時顯得很鎮靜,只是告訴洪志堅,“給我做吧,我只想有張臉。”
同時,得知自己未來的臉可能不會笑,劉方媛覺得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張臉,我可以上學,逛街,長大后找工作,至于其他的困難我都不在乎。”劉方媛向記者回憶自己當時為何情愿做換臉的情景,依然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從那時起我就開始等待,等待給我換上一張完整的臉。因為知道有換臉手術,我才把希望和夢想一直保留著。”
為換臉,每天畫小天使計算日子
近些天來,劉方媛時常聽說起報上刊登的法國婦女換臉成功的消息。“她的情緒明顯比以前好多了。”劉元林告訴記者。
在圣誕節前夕,劉方媛讓媽媽給她買來圣誕禮物,成天拿在手里舍不得放下,到晚上還讓媽媽帶她上街去看漂亮的圣誕樹。而在以前,每到這樣的日子,她只是坐在屋子的角落里哭鼻子。“一想到美麗的世界再也不屬于我了,我很失落很失落。”劉方媛說,但現在比以前好多了,因為一想到不久的將來可以換臉,她就會快樂,“因為有希望,我覺得自己好像重新回到從前的快樂世界了。”
現在,劉方媛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換臉計劃做倒計時了。當她知道爸爸過幾天就要到洪志堅醫師那里正式填寫一份愿意換臉的協議書時,她越發高興,并讓媽媽給她找來一疊紙,她要每天畫一個小天使。“我希望畫到300個的時候,我就可以換臉,做真正的天使。”她已經想好了換臉后第一次出現在人們面前的樣子,“一定要穿裙子,大大方方地站在陌生人面前,告訴他們我是一個漂亮女孩。”
“如果300天后還不能為你做手術呢?”記者問。“那、那我就繼續畫天使,繼續等待,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給我換臉的。”劉方媛說。
現狀 醫師解析換臉術風險與期待
為了能盡快實施中國的換臉手術,洪志堅醫師已經準備了兩年的課題組現在進入臨床準備階段。“也就是說,找到合適的供體,我們馬上就可以做換臉手術。”洪志堅告訴記者,他們的技術已經很成熟,按照他的計劃,劉方媛很可能成為中國第一個換臉的人。
換臉失敗的最壞結果是病人重回原貌
對于為劉方媛實施手術的具體時間,洪志堅沒有給出具體的時間表,因為要根據供體的檢測情況最后確定。
但同時,他也指出這種手術存在的兩大風險。一是手術本身或是抗排斥藥物治療失敗,這也是所有人體器官移植共同面對的問題。一旦換臉手術失敗,所帶來的后果將比腎臟移植和手移植更為嚴峻。其次,如何要讓神經分布最多的面部移植組織聽從大腦的指令、完全恢復自身的功能,這不同于腎移植只需要讓腎臟完成單一的功能即可,人類的面部器官不僅有自己單獨的功能,同時需要承擔傳遞人的思維、情緒等各種細微信息的職能,但這種功能的恢復是醫學界目前無法做到的。
對于這些必然存在的風險,洪志堅說,作為一個基本成熟的技術,即使手術失敗,危及生命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在國際上與此相關的20多項移植手術中,尚沒有1例危及生命,失敗的最壞結果是病人繼續回到以前的燒傷面孔。“這些我們都會告訴病人,讓他們有充分的知情權,然后讓他們權衡,尊重他們最后的選擇。”
寄望人們把捐臉和捐角膜同樣看待
面對社會各界的質疑聲音,洪志堅說,因為涉及到生命,有關專家的擔憂不無道理,包括可能對病人心理上的影響,但他更強調這種手術可做的必然性。
作為一個整形外科醫師,那些被毀容的病人大多都向他表達過嘗試“換臉”的愿望。“這是讓他們走出面容被毀壞后心理陰影的唯一辦法,目前的整形只是讓他們保持一個臉狀的輪廓,離恢復到一張正常的臉還很遠。”
“一張完整的臉才能真正恢復他們對生活的勇氣,即使這張臉是別人的,但起碼社會可以接受。”洪志堅告訴記者,正是由于在工作中接觸了無數這類人內心深處的痛楚,才堅定了他要將換臉進行到底的決心。“當然,我們不會貿然為患者做臉部移植手術,病人與提供者的膚色、年齡等特征必須匹配,在血型和白細胞等組織配型上要達到一致,在DNA的相容性上至少要達到85%以上才可以。”洪志堅也希望,更多人能把捐臉和捐獻眼角膜一樣看待,在他們死后把臉捐獻出來,拯救那些過著“無臉”日子的人們。 作者:□晨報特派記者杜琛南京攝影報道
責任編輯 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