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生 孫穎 本報記者 萬興亞
“隨著時間的推移,才發覺自己其實很可憐,也很脆弱———原來我什么都玩不起,什么都輸不起。”這是一個在校女大學生在“放逐”自己接近半年時間后,得出的人生“感悟”。
這名女大學生是湖南某大學外語系三年級學生,我們姑且稱呼其為“曉珊”,一個剛滿
20歲的女孩,卻有著不少的性伴侶。除此之外,她也在酒吧里跟不相識的男人發生一夜情,有過兩次懷孕經歷。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從2005年8月26日開始,曉珊將她這一段情史寫成日記,陸續在網上貼出,叫《妓女日記》。在日記中,她稱自己為“妓女”。
“我不會虛偽,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像某些人把自己扮得很清高。妓女不需要人的同情,同情就是鄙視,至少我是這么認為。雖然我的職業很骯臟,但我卻知道如何去尊重人。那些不知道尊重別人的人比妓女更骯臟。”她在日記中寫道。
近來,頻頻有大學生坦然陳述自己的放縱史,除了《妓女日記》,還有《艾滋女生日記》、《感染艾滋病的大學生坦然自述:我是一個同性戀》。前者是我國第一個公開自己艾滋病患者身份的在校女大學生朱力亞寫的“懺悔錄”,后者是大學生大瑋走進中央電視臺《新聞調查》的一期節目。
記者注意到,無論是曉珊、朱力亞,還是大瑋,都有過和年齡以及身份很不符的經歷,在一番放縱之后,她們都走到了一個反思的彼岸:我這么做是有問題的。但是,走到這個“彼岸”,她們都付出了太多的艱辛。
曉珊:受傷之后的報復
從曉珊的人生軌跡來看,她一直是在父母安排之下成長的。
曉珊來自一個普通的家庭,父母職業不錯,經濟寬裕,與很多望子成龍的家長一樣,對曉珊充滿期望。從小學到中學,曉珊一直是在父母的“主導”下成長的。她考得太好,父母會懷疑她是抄襲的;她也不能考得太差,那樣父母會罵她不爭氣。所以,她對成績并不在意。2003年6月,曉珊通過母親的一個朋友介紹,交了幾萬元錢進入了湖南的一所大學。無論是大學,還是專業,都不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只要聽話和服從就夠了。
進入大學后,她身邊的同學陸續開始戀愛,宿舍里只有她一人是單身。同宿舍一女孩懷孕去醫院打胎時,其男友不但沒有去陪,而且面對曉珊的質問竟然說:“關你什么事,又關我什么事?”這讓曉珊改變了心中對愛情的那份美好看法,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什么是愛情?不過是玩玩而已,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隨后一次聚會,同學給他介紹了一個在外地讀書的男孩,曉珊通過QQ聊天開始了和這個男孩的戀愛。端午節時,男孩到湘潭來看她,見面后第一個晚上,兩人就發生了關系。不久,曉珊發現自己懷孕了,打電話告訴男朋友時,他只說現在很忙,要考試了,先等一等,暑假再說。無奈之中,曉珊向家里撒謊要了1000塊錢,在湘潭把孩子打掉。
“那一夜后,我不再是女孩;那一夜后,我不再相信愛情;那一夜后,我墮落于黑暗;那一夜后,我成了木魚。”這是她在《妓女日記》中的記述。
從此她不僅在形象方面有了很大的轉變———穿超短裙、低胸衣服,頻繁出入酒吧和網吧。“我幽靈般地穿梭在各個酒吧,杯中的紅酒猶如處女的鮮血縈繞我的舌根。我也一度幻想過,想像自己身穿白色婚紗踏上紅地毯,清香的花瓣飄飄灑灑……但現實對我來說,竟如此吝嗇,只因我是一名妓女,一個被愛情和世道所拋棄仍堅強生存的妓女!”
“曉珊其實是在受到很深的傷害后,選擇了一種錯誤的方法來處理自己的情緒,這種自暴自棄的行為可能短期內會讓她產生一種報復的快感,并沒有讓她真正找回自己,相反卻給自己造成更大的傷害。”《中國青年報》“青春熱線”總督導陸小婭說。
朱力亞:甜蜜愛情的苦果
不久前,朱力亞出版了自己的《艾滋女生日記》,她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記錄了一個善良女孩從幸福的天堂跌入地獄,又從死神身邊重返人間的悲喜歷程。
在首發式上,她說:“作為一個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我希望以自己的經歷警醒世人,讓更多的朋友記得我的教訓,學會自我保護。”
朱力亞出生在陜西一個極其普通的家庭。這個個性極強的女生,用兩年時間學完了中專全部課程,并成為這所學校惟一沒有畢業就被保送到大學的學生。
2003年,一次音像店中的邂逅,朱力亞結識了來自巴哈馬的留學生馬浪。馬浪表現出的天真率直,以及那口流利的美式英語,使同樣天真爛漫并苦研外語的朱力亞開始了和他的友誼。隨著馬浪那頻繁如潮的愛情攻勢,使本來矜持的女孩墜入了情網,一段異國情緣就此展開。
然而,噩夢來臨得與幸福同樣快捷。不久以后發生的一切,使朱力亞恍如隔世:她的愛人因艾滋病死亡,而她自己也被醫院驗證為病毒攜帶者。頃刻間,她仿佛掉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接踵而至的一系列非議、歧視,使她真正了解到人們對艾滋病的恐慌和厭棄,也體會到了孤獨和絕望的痛苦。心理防線徹底崩潰,被學校勸退,提前畢業,更讓她萬念俱灰。就在她打算告別人世的時候,年邁的父母使她收住了走向死亡的腳步。在遠離學校外出漂泊的路上,她問:“難道這都是我的錯嗎?”
是什么使她們走向墮落
曉珊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她其實并不擔心學校和家里知道她的事,因為她覺得,如果退學了,她就可以自由地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了。她甚至反問記者:“你覺得這樣的上學生涯有吸引力嗎?”
朱力亞則告訴記者:“走進全新的大學生活后,沒有人告訴我應該怎么做,一切都要跟著感覺走。這種盲目和自由制造了悲劇。”
“除了這些人自身的原因以外,近幾年社會上的一些不良風氣開始侵蝕大學校園,比方說性開放等,對大學生的價值觀產生了不好的影響。”西北某大學的學生小周說。
“高中時,我們一門心思讀書,思想單純。但是進入大學后,一下子變得很寬松,沒有了高考的壓力,加上沒有足夠的分辨能力、自我保護能力以及意志力,很多人不能自我把握,很容易迷失在都市的燈紅酒綠中。”西南某大學的小高說。
陸小婭說,在從中學到大學的過渡期里,大學生很容易失去自我,放縱和沉溺不過是外在的表現,在這些行為的背后,是自我的迷失。人們有時很難理解,對于一些大學生來說,很多生活細節都可能構成壓力,比如一些來自農村的學生,不會用銀行卡,不會上網,甚至不會看病。加上應試教育不能回應學生全面成長的需要,使這種適應變得更加艱難。
首都師范大學青年教育藝術研究所所長郭海燕認為,大學生大多處于18到25歲這樣一個特殊的年齡段,太年輕,沒有豐富的人生和社會經驗,再加上太多的來自社會激烈競爭和學業負擔方面的壓力,使得他們往往心理寂寞,生理饑渴,因而用性去填補空虛,把性當作一種宣泄和消遣的方式。對他們來說,短暫的快樂,生理和精神的需求超過了對后果和責任的考慮。“這是一種對自己極其不負責的態度。”
“大學生們面對性問題應該慎重,冷靜,適度,應該多考慮后果和責任,應該為自己的生命質量和后代質量考慮。在現在這樣一個艾滋病高發期的環境里更應該小心,對性問題嚴肅對待,不要感情用事,否則會受到很大的傷害,尤其是女生,這種不慎和傷害是無法補償的。”郭教授認為,大學里應該配備大量的心理輔導員,在性以及其他一些心理問題上對大學生們進行指導和幫助。
必須在大學里加強性教育,幫助大學生們了解性到底意味著什么,性在給人帶來快樂的同時還會帶來什么。“性的背后還有許多非性的東西,比如權力、控制、自尊、價值感、孤獨感等等,很多時候人是用性來滿足其他的東西。但是,很少有人能坦誠地和大學生去討論這些問題。”陸小婭說。
責任編輯 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