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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中數據說明被測者在說謊
特工測謊的辛酸淚:測謊更像是“一門藝術而不是科學”。
不同部門的測謊專家對這門“藝術”都有自己的領悟。
中
情局對國家安全局的測謊結果不屑一顧,
同樣,國家安全局也不拿中情局的測謊結果當回事。
而在這種“多元化”的測謊中吃盡苦頭的,最終還是一個個特工應聘者。
測謊儀的運作原理
■ 血壓測量器
測量血壓或心跳率。
血壓袖帶固定在上臂,并把血壓傳感器連接到記錄筆,血壓或心跳率即可被記錄下來。
■ 呼吸描記器
測量呼吸頻率。把橡膠管固定在手臂和胸部,當氣流通過身體,運動推動空氣穿過橡皮管。橡皮管被引導至有機械臂的風箱上,機械臂的末端有記錄筆,這樣橡皮管中的空氣帶動機械臂所做的運動便在一卷紙上被以曲線圖的形式記錄下來。
給接受測試者提供舒適的扶手軟椅,盡量不要用木凳。
■ 檢流計
測量被測對象的出汗量。把金屬盤固定在手指末端,它們能感測到皮膚上通過的電流,當出汗量增加,皮膚也會變得更容易導電。
人在說謊時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定的心理壓力,這些壓力又會引起一系列諸如心跳加快、血壓升高、手掌出汗、呼吸速度和容量略見異常等主觀意志無法控制的生理現象。通過研究測謊儀記錄下的數據,測謊專家可以判斷被測對象是否說謊。然而,測謊結果往往帶有一定的主觀性。
一般測謊有以下幾個步驟:
1.預備階段 測謊員和被測者單獨交流,相互了解。時間大約1個小時。
2.設計問題 根據事先掌握的信息以及預備階段的了解,設計針對性的問題。
3.正式測試 測謊員一般提問10到11個問題。
4.分析階段 測謊員分析測謊儀記錄下的數據,判斷被測者是否說謊。
《木偶奇遇記》里的皮諾曹或許是特工們最愛打交道的對象了,那個可愛的小男孩只要一說謊,一秒鐘之后就會在臉上反映出來。比起那些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老鳥”來,他變長的紅鼻頭簡直比黑夜里的燈塔還顯眼。可無奈特工們要對付的往往都是老練的諜報人員,要從他們那里挖出點消息來,著實要使盡十八般武藝。好在隨著技術進步,出現了測謊儀這個利器。
隨著冷戰期間“007”式的間諜滲透與反滲透,以及新世紀以來反恐戰爭的烽煙四起,測謊儀如今在美國的使用范圍越來越大,不僅是敵人或者嫌犯要“請君入儀”,就連申請安全部門工作崗位的“良民”都要接受這冷冰冰儀器的考驗,甚至安全部門內部的人也要定期跟著測謊專家的問題“瀟灑走一回”。不過,這種測謊擴大化的趨勢雖然可能在某種程度上能起到“防賊”的作用,但也由此帶來了種種爭議……
1. 國家安全局、中央情報局(CIA)、聯邦調查局(FBI)在招募新雇員時都要進行測謊。奇怪的是,同一人在不同機構的測謊結果大相徑庭。
電腦程序員大衛·范爾默特的職場經歷稱得上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在經過兩輪測謊后,他被美國國家安全局無情地拒絕了,因為測試結果表明他不適合從事涉密工作。不過,人的大腦并不總是能跟得上電腦的邏輯,電腦程序有其自身的信息歸類處理模式,而這也給了范爾默特一線生機——在參加了CIA的測謊后,他被告知完全合格。
塔拉·威爾克是國防部的老雇員了,她獲準接觸機密信息?僧斔蛩闾鄣絿野踩值囊粋類似崗位時卻遇到了一些麻煩——連續三次她都沒能通過測謊,這也就意味著她拿不到新的工作許可。殘酷的測試結果使她受到不小的打擊,不得不求助于催眠師和臨床醫生來獲得些許慰藉。
FBI近來在調查韋恩·約翰遜的背景,因為他將前往白宮履新。在為期5年的新職位上,約翰遜將接觸到許多機密信息,所以這種“政審”是必不可少的。其實在這之前,約翰遜本來是想在FBI謀一份職的,可是當一番測謊后,FBI無情地拒絕了他的求職申請。
現在,如果有人想在涉密的聯邦政府機構,或者是與之相關聯的數千家分支機構中謀得一份職位,那么走上測謊儀、并得到一紙表示“毫無問題”的安全認證是不可或缺的。但各機構間的測謊結果往往讓人莫衷一是,這種常常相互沖突的測謊結果也帶來了種種問題。
維爾克是馬里蘭州的一名電腦工程師,在應聘過程中參加了好幾次測謊,對各機構的這一程序頗有微詞,他說:“CIA對國家安全局的測謊結果不屑一顧,同樣,國家安全局也不拿CIA的測謊結果當回事。沒人知道哪個是真正說話頂事的‘大老板’,他們都覺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倍谶@種“多元化”的測謊中吃盡苦頭的,最終還是一個個應聘者。
由于怨言很多,美國政府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并試圖協調各部門測謊所用的智能程序。但是,相關的國家智能機構主管內格羅蓬特卻沒有給出完成這一進程的明確時間表。該機構發言人約翰·卡拉漢說:“我們的目標是通過進一步梳理并固定其流程,將測謊程序變得更加完善……但是,在統一的規則制定方面卻遇到了很多問題。”確實,各機構都各有各的道理,在統一協調中存在很大障礙。
有個詞叫“文人相輕”,其實美國國防部、國家安全局、CIA、FBI等機構的測謊專家同樣也是如此,他們彼此間并不信任。對于其中的原因,測謊專家蘇利文解釋說,其實測謊更像是“一門藝術而不是科學”。不同部門的測謊專家對這門“藝術”都有自己的領悟。打個比方說,有的測謊專家風格更接近于學院派的荷蘭畫家,有的則像是街頭畫肖像素描的。誰對誰錯,事實上很難分清楚。
CIA發言人吉米格里亞諾并不愿針對個人,討論在測謊程序中的得失,但他說通過對求職者的測謊,“大批合格雇員”被招了進來。國家安全局的發言人韋伯也沒有舉出具體個案,但他說國家安全局的許可標準高于其他部門。2005年,超過1/5的新雇員是在測謊合格后被錄用的。FBI發言人貝爾森在這個問題上與他的兩名同行觀點一致,他說FBI在招收雇員時首先要考慮的就是他的測謊結果。
范爾默特前后共參加了3個部門的6次測謊,但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恐懼、憤怒和彷徨。
測驗過程中,除了被問及他以前是否接觸過機密情報外,范爾默特還被刻薄地一再盤問是否曾有賣春經歷,或是否曾蓄意灌醉一名婦女,然后圖謀不軌。此外,測謊專家還問了他電腦操作情況、他與外國學生的聯系以及他在教堂和高中生一起做義工的情況,甚至連他和一名十幾歲的孩子擊掌相慶的細節也沒漏過。
和范爾默特的遭遇類似,韋恩·約翰遜也認為自己被各個問題引誘到了一個前后矛盾的尷尬境地。約翰遜也在FBI的測謊中受盡驚嚇,他說盡管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測謊專家還是讓他感到非常緊張。
塔拉·威爾克在五角大樓的涉密工作經歷,在國家安全局一點也沒派上用場,她在總結失敗教訓時抱怨說,那些測謊專家看起來沒意識到,即使像水晶一樣清白的人,在面對測謊這樣的“大陣勢”時,也會感到莫名的緊張,這只是人的本能罷了。“人們說如果你沒有一點藏著掖著的話,那就不會緊張。我雖然坦坦蕩蕩,但還是躲不過陣陣驚慌!
2. 為防內鬼,美國的反恐精英們也不得不走上測謊儀,來測測忠誠度。那些以前把別人關進小黑屋測謊的人,現在自己也要嘗嘗其中滋味。
FBI大約90名測謊專家每年要進行7500次到8000次測謊,其中一半以上的測試是針對申請加入FBI的人進行的。有關數據顯示,在這些申請者中,大約有25%的人會倒在測謊儀下。但情報部門除了借用測謊儀嚴格把關,保證新增隊伍的“純潔性”外,為了防止“內鬼”出沒,還經常像運動員進行藥檢一樣,讓一些內部的特工也走上測謊儀,來測測“忠誠度”。那些以前把別人關進小黑屋測謊的人,現在不得不自己也嘗嘗其中滋味。
作為嚴防機密信息泄露和打擊內部間諜的新舉措,FBI今年夏天將對數百名聯邦和地方警察進行測謊,這些警察是在全美范圍執行反恐任務的“反恐精英”。
在內部對特工和警察實施測謊項目也是事出有因。繼1994年的“超級鼴鼠”埃姆斯被挖出來之后,2001年,FBI前資深特工漢森的案子又導致FBI一度草木皆兵,不得不大規模在“自己人”身上動用測謊儀。當時,漢森被發現為前蘇聯和后來的俄羅斯提供情報,前后長達15年。最終,漢森于2002年被判處終身監禁,且不能保釋。
從1994年開始,為了“扎緊籬笆墻”,所有申請到FBI工作的人都必須接受測謊。但是,對于在此日期之前被雇傭的特工和工作人員,包括曾經多年泄密、鬧出“間諜丑聞”的漢森,都沒有被要求測謊。
這種“新人新辦法,老人老辦法”的規定最終出了紕漏,“漢森間諜丑聞”曝光后,情況出現了變化。當時就有一些政治人物指責說,如果早一些強迫漢森接受測謊,他可能早就落網了。迫于壓力,FBI要求所有特工及相關警員都必須接受測謊,而且每5年必須再次接受測謊。如果拒絕測試,則意味著調換工作、不得負責保安工作和紀律處分。
作為懲前毖后的手段,FBI局長助理菲倫表示,將有2000名警察被要求進行測謊。他解釋,就目前情況來看,在抓“內鬼”的過程中,沒有比測謊儀更為有效的工具了。
菲倫說,FBI主要關注涉及國家安全部門的人員。他表示:“我們并沒有對每個人都進行測謊。但是,我們對核心人群進行了測驗,我們會繼續關注那些核心人群!
菲倫表示,希望測謊能在特工和警察團隊中建立一種通用的信任標準。但是,將以往解決“敵我矛盾”的手法施加在自己的弟兄們身上,終究會讓人覺得心里別扭。一位警方高級官員擔心測謊可能會造成“反作用”。他說:“這是FBI對其他執法機構的家長式作風的典型體現。這可能會導致地方執法機構和FBI之間關系的緊張,這種緊張已經持續多年。如今的情況似乎在表明,FBI在某種程度上是高于地方執法機構的,而事實顯然并非如此!
休斯敦警察局長休爾特表示,目前測謊還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FBI是否會將測謊結果通知地方警局,特別是當測謊發現警察有“可疑行為”的時候,是不是讓地方警局知道有關信息,值得思考。作為確保機密信息的合理方法,FBI應該與地方警局共享信息。
抱怨歸抱怨,但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據悉,地方警察沒人能躲過測謊。
3. 即使對那些力挺測謊的人來說,測謊儀也遠不是一種客觀公正的工具。
測謊儀在使用過程中,通常是通過測量被測試者的心律、呼吸、汗腺分泌以及其他與緊張有關的生理特征的變化來得出結論。但這一過程從本質上來說,有些類似于在一個漆黑的房間里,去摸索發現一個形狀未知的器物,頗有幾分“說不得”的意味。從很大程度上來說,測謊過程是一個心理游戲,測謊儀可以作為一種有效的恐嚇工具,特別是如果被測試者相信測謊儀有效的時候更是如此。
對于主持測謊的測謊專家來說,他們的工作內容豐富。除了要敏銳地分辨出哪些人是企圖打入涉密機構內部當“臥底”,還要發現受測者性格上的弱點,這些弱點可能導致他們不適合接觸敏感信息——比如說,如果受測者以前曾有接觸毒品的歷史,那么毫無疑問會被拒之門外,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心志不夠堅定,會給敵人可乘之機。
蘇利文已經在CIA干了30年,他主管和測謊相關的工作,也是這一程序的堅定支持者。他坦言,主持測謊的人其實對從受測者那里找出哪些信息并沒有明確目標,一切都要隨機應變。所以,他們一般都會特別關注那些隱藏在沉默寡言或是神經敏感的內容后面的線索。蘇利文說,在他的職業生涯中,他曾經通過測謊拒絕了許多人的求職要求,這些人要么有犯罪記錄,要么是性格有缺陷,都不適合從事這一行。
當然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被蘇利文奉為“鎮局之寶”的測謊儀在老牌間諜面前也會認栽,著名的埃姆斯間諜案就是一個例子。埃姆斯是一個雙重間諜。1994年被FBI抓獲之前,他一直利用CIA特工身份為前蘇聯以及其后的俄羅斯提供情報,并且兩次順利通過了測謊。之后,顏面掃地的CIA測謊專家亡羊補牢,進一步調高了測謊過程中使用威脅恐嚇的程度。
蘇利文一直堅信,即使不訴諸威逼和折磨這些近乎暴力的手段,單單憑借測謊儀,便足以收集到有效信息。但在埃姆斯間諜案之后,CIA的測謊專家被告知,如果他們不能從受測者嘴里問出個所以然來,那么就說明工作沒有成效。對此,蘇利文感嘆說:“在很多情況下人們都太浮躁了……我們十分害怕遭受挫折!
責任編輯:林彥婷